神秘人自称是湛王的追随者,只不过当今朝廷已不再姓“炎”,而是姓“魏”,故而一直以来,都按捺着自己,在朝廷任官,想要寻找机会为湛王复名,但这么多年以来,都没有找到机会。
在听到王部的存在后,神秘人也一度想要加入王部,但奈何找不到王部在何处,直到今日,王部遭到灭顶之灾,他才有机会跟王部的人一见。
他很痛心于王部的覆灭,也痛恨朝廷的冷酷,但他毕竟已经有了家庭,不能做那抛家弃子的事,只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救济王部之人的事。
刘安文对此人的说辞还是很相信的——就算是假的,人家也是确确实实把他从朝廷追兵的包围圈中救了出去。
但是,正因为相信此人的说辞,刘安文就更觉得不能拖累人家,在处理了伤口之后,他便主动提出离开。
神秘人极力挽留,但这举动反而坚定了刘安文离开的念头,神秘人无奈,只好最后拉着刘安文一叙。
就是在这一叙中,神秘人告诉了刘安文一些“真相”,一些情报。
——是业和那个神秘出现在玉门战场上的白发男子一手造成了王部的覆灭,如果刘安文想要报仇,可以去尚蜀找他们。
——业其实是巨兽,他的手上有着“睚”的初质,拿到初质后,就有能够打败并击杀那白发男子的方法。
刘安文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当即答应了下来。
神秘人当时看上去很高兴,他给了刘安文很多的源石储存单元,最后还把自家的“祖传宝物”也给了刘安文。
“……此去尚蜀,凶险万分,只恨小弟家室在京,唉!”
神秘人最后是一脸泪汪汪地来告别的。
刘安文是一脸感动地、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入蜀的道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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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月听完刘安文的叙述,摸了摸下巴。
这个神秘人……这个做法……
听上去很像是太尉那个老登的手下啊……
将他人做棋子,丝毫不吝惜手中的器具,也正是太尉的一贯作风。
加上之前从业那里得来的情报,果然,是太尉在搞事啊……
那,扭曲的源头,也就是太尉咯?
湛月揉了揉眉心,再度看向刘安文。
“这个沙漏的详细用途,使用方法,仔细说来。”
刘安文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起身走到沙漏边上,在湛月注视下,在沙漏的一角掀开一点边框。
“海神大人请看。”
湛月看过去。
刘安文挺起胸膛,似乎因为湛月的注视而感到欣喜。
“这是入口,专门用来接入外来的物质,从而让沙漏能够构筑起一个压制那外来物质性质的结界——我之前能够击杀业,正是因为这种结界,不过,似乎它的功能还不止于此,在今天之前,我从未知道它能够调用这些神秘的沙子。”
他骄傲地仰起头。
“恩人(刘安文对神秘人的称呼)把沙漏给我的时候,此物便已能压制空间术法,也能压制巨兽权能,在从业手上拿到那‘睚’的初质之后,这沙漏就又吸收了对‘时间’的压制,但可惜,吸收的时间尚短,还未能完全吸收,不然,里面的沙子应该会更多。”
小主,
说着,刘安文的脸上露出一点可惜。
湛月眯了眯眼。
“这种好东西,理应献给我。”
刘安文立马连连称是,自觉地解除了绑定,殷切地把沙漏缩小成一手能拿住的样子,双手捧着,献给湛月。
湛月拿起沙漏,接管了沙漏。
做完这一切后,湛月冷淡地看向刘安文。
“刘安文,哦不,”他的声音兀地温柔下去,“同胞,为了大群而死吧。”
刘安文一怔,随后呜呜地哭了出来。
他朦胧着泪眼,看着湛月。
“愿为海神大人,为大群而死……”
湛月丢给他自己的剑。
“噗嗤!”
利刃利落地穿过刘安文的咽喉,而这次,他再没能死而复生。
湛月把玩着手上的沙漏,倒转又倒转,看着其中银白色的沙子腾空、落下、腾空、落下……
“朝廷、京城、太尉……”
湛月蹲下来,手掌贴住刘安文的尸体。
“咕叽,咕叽,咕叽……”
血肉蠕动。
湛月缓缓站起身来,神情冷冽。
“宛如真正神明的巨兽尚且畏惧于我,后世人反倒对我半点敬畏没有……呼……”
“该算账了。”
湛月的身影一花,消失不见。
空空的草地被风拂过,半点血腥也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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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山十七峰山腰。
一副老农装扮的白定山老神在在地站在令面前,挡住了令上山的路。
令挑了挑眉。
“青雷伯,湛月不是已经拜托你去看着年了嘛,现在又是……?”
“湛王都已然找到真凶,我当然不用再看着年那边,”白定山依旧一脸淡定,“大诗人,我想,我们需要聊聊。”
令身后龙尾一扫,她脸上挂上一抹了然的神色。
“天师府让你来转告的吧?”
虽然说是一个疑问句,但语气却相当肯定呢。
白定山也不意外,眼前这位主虽然不问世事,但一双慧眼确实轻易遮蔽不得,能察觉到现在涌动在整个大炎的暗流也在情理之中。
“呵呵,”白定山微微一笑,“既然你早有所料,那我也直说了。”
他顿了顿,观察着令的神色,缓缓开口。
“太尉想要对【岁】动手了——”
“——重岳宗师已经前往京城,还有,根据一些情报,你们的二哥布置下的【黑子】也都在往京城靠。”
令缓缓睁大了眼睛,一双美丽的眸子中闪烁着潋滟的神色。
白定山抚了抚胡子。
“真是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啊,太突然了,活跃在大炎土地上的十二岁相也许就在这几年要消失了,要被遗忘了——说老实的,我当初得知的时候,也很震惊。”
令深呼吸了两下,平复下心中的波澜,她直勾勾地盯着白定山。
“湛月在击杀那个刘安文后,如果他成功从那个家伙口中撬到了一些情报,他肯定会去京城向太尉问个明白,”令的手指拂过灯杖,她神情凝重,“这也是太尉的布局?现在的京城周围聚集了那么多高手,他想要做什么?太傅知情吗?当今圣上呢?”
她虽然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但白定山却只是抚着他的胡子,不作回应。
令垂下眼帘。
“既然你出现在了这里,那么,我也在局中,是否?”
白定山放下搭在自己胡子上的手,做出一个不甚标准的拱手,深深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