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他眼睛里的笑容,陛下,那不是被妻子背叛的愤怒,还是计谋得逞的轻快,而我从他的笑容里终于看到了我梦境的结局,您的儿子,他也许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真的要娶我为妻。
他在诱骗我的时候,真的服下了皇太后赐给他的药水吗?我所有的眼泪、无措和狼狈,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他就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这种我无从申辩的方式,摆脱掉这一桩他早就不想要的婚约。
我,和那些被大皇子亵玩之后就像垃圾一样丢在脑后的女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不,我甚至比她们更悲哀,因为她们从未做过美梦,也不会有人费心去看她们的笑话,她们没有家族的名声和自己的名誉需要维护,她们爬上您儿子的床,只是为了一点儿钱财和容颜老去后可以拿出来炫耀的一点谈资。只有我,只有我这样愚蠢的女人,才会奉上自己所有的清白和财富,盼望有朝一日他能和我相守到老。
陛下,看到这里,您觉得我到底犯了什么样的错误?我想我确实犯了滔天大错,我错就错在把您的英明错认为大皇子的英明,因为您对爱情的忠诚和不渝,而认为您的所有孩子都终究会具备那样美好的品德。
您的儿子只给了我两条路,我想,是因为他庸懦而胆怯、成日与酒水和女人为伍的脑子里,想不出还有另一条路,那是一条绝路,却也是我能想到唯一能自证清白和忠贞的路。
但我就这样选择死亡、让圣神去见证我的品德吗?难道那些伤害我的人,就不需要付出代价?难道我要看着我那荒唐不堪、设计用自己的孩子来使自己摆脱婚姻的束缚的未婚夫,之后还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他的无度生活吗?难道我要看着那只知道不断向我索取钱财和荣耀的父母,之后还可能因为我最终的死亡,从陛下您的手里再获取一大笔财富,转头就去开一两场奢靡的宴会、向众人夸耀我那不成器的兄弟吗?
我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陛下,我短暂的一生,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学习如何将破败的真相粉饰出华丽的假象,而当我结束我的生命时,这些假象就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
我如今撕开假象,把所有的破败都给您看,作为对您儿子的报复,我也顺便把它给首都所有的贵族看。这封写着由您亲启、希望各位贵族帮忙转交的信,一定会有好奇的人把它中途打开的,当她们看完、嘲笑过我的天真与愚蠢、虚荣与肤浅后,也一定会记住您儿子的肮脏与卑劣,请您原谅我最终选择这一条路,陛下,请您原谅我的别无他选。
也许大皇子会来到您的面前,告诉您我信中所写皆是谎言,陛下,届时请您替我问他一句话:贝蒂·莫德已经用死亡去证明了她的无辜,请问安德鲁·普林斯,敢不敢用同样的方式去证明自己没有做过她在信上写的那些事?
陛下,这封信的背后,我抄写了能回忆起来的所有曾经出现在大皇子府邸里、和他一起寻欢作乐的人的姓名,您可以把他们找来,我想在皇室的熊熊烈焰之下,他们一定会交代出更多您儿子曾经做过、用您的威名压下的事情,到那时你才会明白,安德鲁·普林斯到底做了多少有损皇室荣耀和威严的事情,而我,连同您那不能出世的长孙,只是其中最悲哀、最凄惨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