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罪行(1)

她先是失去了女儿,然后失去了丈夫,还要为了莱恩家族保守这个秘密,亲自照顾剥夺了自己一切幸福的仇人,这样的变故足以让一个素日温顺寡言的女人性情大变。

克劳尔默默地承受了这一切,他不想为已经发生的事情找借口,他也将珍的女儿,以及他的妹妹夏洛特·莱恩的死亡算在他自己的头上。虽然在当时混乱的状况下,谁都说不清楚杀死这两个无辜卷入的女孩的到底是鲍斯还是他,亦或是他们两个共同造成的悲剧。

父亲会如何粉饰他造成的这些混乱呢?哥哥的死亡是很难粉饰的,夏洛特倒是有一个和她年龄和样貌都十分相近的表亲。

克劳尔猜测为了掩盖这一场剧烈的家族内斗,父亲会把那个表亲接来,暂时扮作夏洛特的模样偶尔外出,尽量减少一点儿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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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从某一天开始,结束了对克劳尔的折磨,她没有解释为什么自己会转变态度,所以克劳尔仍然只能猜测——他猜测鲍斯·莱恩在那天死了。

克劳尔和兄长那天的死斗可以说是不分上下,在毫无保留的以命相搏下,两个人都给对方造成了足以致命的伤口。

兄弟二人的两败俱伤使得他们的父亲终于可以放心地介入这场混乱,陷入昏迷的克劳尔醒来后就已经身处这个山牢。

父亲没有立刻杀死他这个反叛兄长的逆子,不是因为对他心存父子亲情,单纯是因为鲍斯·莱恩也生命垂危,而在目前的局势下,父亲无法承受同时失去两个资质优秀的儿子的风险。

父亲显然更希望活下来的是哥哥而不是他,克劳尔对此没有抱任何期待,他知道一旦哥哥的状况出现起色、脱离了危险,等待他的就只有死亡。

起初,送给他的食物和药只能勉强维持他的存活,还要因为珍的动作减少分量,克劳尔明白这里只有他自己在拼命地希望他能活下去,所以无论珍怎么对待他,他都会尽量把那些东西给吃下去。

讽刺的是,被精心照顾的鲍斯·莱恩死了,被关押在山牢里、每天只能舔舐金砖上流淌着的简单药剂来疗伤的克劳尔却活了下来。

父亲的出现证实了克劳尔关于兄长死亡的推测,虽然仍然不能离开地牢,但克劳尔的待遇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不变的是,能被父亲允许直接进入山牢照顾他的,仍然只有珍。

珍仍然是愤怒的,但愤怒还没有令女人彻底失去所有的理智,就像她有无数个随便找一把小刀揣进怀里、然后割开克劳尔喉咙的机会,但她最后也只是打翻了他的药碗,然后冷眼坐在一旁看他狼狈不堪一样。

女人清楚,如果丈夫和克劳尔·莱恩都死了,等待莱恩家族的就只有另外三个家族迫不及待的清剿,那些人已经虎视眈眈米里德太久太久,而莱恩的衰亡就意味着她和她弱小母族的衰亡。

尽管心中有千百般的不情愿,莱恩公爵也暂时找不到第二个有能力成为继承人的孩子,这意味着克劳尔·莱恩虽然暂时还被关押在山牢中,但是公爵总有一天会老去,克劳尔总有一天会继承这片肥沃的土地——届时作为鲍斯的遗孀,她未来还需要仰仗这个仇人的鼻息才能生存。

理智和情绪撕扯着女人,她最后为自己做出了一个冷漠麻木的外壳以抵御发生在她身上种种的不幸,她不理会克劳尔对她说出的每一句“抱歉”,但也没有再动用什么手段继续折磨他。

克劳尔想,父亲是在利用珍心中的那份愤恨和不甘。

珍从嫁给鲍斯就一直给家族其他人温顺听话的印象,父亲了解这个女人,她没有直接杀死克劳尔为丈夫和女儿报仇的胆量和魄力,也绝不会帮助克劳尔脱逃,同时也不会让他好过——这让珍成为了“照顾”克劳尔的最佳人选。

女人很快就收拾好一切离开了,在一阵响动后,四周恢复了平静。

克劳尔试图进行一些活动,虽然他在这里连完全舒展自己的身体都很难做到,但是他还是想每天都在饭后保持一些运动量,但欠佳的身体状况让他比前几天更快地放弃了尝试,又恢复了蜷缩着侧躺的姿势。

他又听到了一些声音,很轻微,很远,但确实存在,不是他的幻觉。

克劳尔皱了皱眉,外面应该确实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他无法再进行什么思考,克劳尔很快意识到,今天的饭菜里好像添加了一点儿什么,困意一点点淹没了他,只是梦境和山牢里一样黑暗,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