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将军哑口无言,他是着实想不到顾梓恒能问得如此细致,并全然问在要害。
“我听着便是毫无二致,大约,大约就是从军医那听来的。”
他张了张嘴,显得愈加没有底气,堪堪这种程度,如何在顾梓恒面前耍大刀?
顾梓恒从他答话态度推测一二,面容冰冷,“一大早,李将军就在大帐里前喧闹叫嚷,惹得全营兵将无端物议,你此前如何激愤,现下,就如何混账!”
最后二字似从咬住牙根的嘴里沉缓地泄露,裹挟着说话人的重重怒火。
丰睿真正意义上未曾与顾梓恒共过事,他对其印象不过就是薛纹凛身后众多青年将军中的一个,早已记不得面目。又或许,是薛纹凛当年威势太重,他只顾应对大的还来不及,更没闲功夫惦记身后那群小的。
他不知薛纹凛这位出了名的唯一义子勃然大怒时是什么模样,不过敏锐的危机感已比思绪更早一步令他骤然警醒,丰睿将软甲下摆大力一撩单膝跪下。
“末将思虑不周,一切都是末将的过失,王爷要责罚,请责罚末将一人。”
顾梓恒对他的反应没表现任何诧异,说话淡得像清水,“你何错之有?是没有对尸体进行应有的勘探还是坐视属下扰乱大营内部军心,亦或,他们之所以会出意外,与下达了错误决定相关?”
丰睿苍白的脸遽然上扬,同时露出阴冷的表情,话语里终于不掩藏敌意。
“欲加之罪,由帅座轻易宣之于口,属下自感心惊胆寒,不知您从哪里听得尽数无稽之谈,且看会伤多少将士们的心,也是您错看了属下。”
主座青年慢吞吞放下茶盏,与其觉得是听辩解,不如觉得在听警告,就依仗他背后多年培植的势力和积攒的人脉,就凭自己是个空降来的统帅。
顾梓恒自然都懂,却也不着急,徐徐道,“今晨所有一切,皆因为将士报仇雪恨而起,本王召集众将军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真相。”
眸光扫过座下或朝气蓬勃、或稳重不惑的面孔,顾梓恒摆出一副好好先生求知欲旺盛的姿态。
“探寻真相前必须还原事实,还原事实有赖拼凑细节,若细节出了错,先究其应不应该犯错,本王方才在做这件事,不知哪里说错做错,令将军有此感受?”
不想顾梓恒用装无辜的姿态反问回来,眼见还要绕回关于刀伤的事儿,丰睿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再提。
岂料顾梓恒用破案的方式非要把几个下等士兵的死因研究得那么事实清澈,这些人的真正死因只能藏着捂着,丰睿只是想以此为契机令顾梓恒身侧忙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