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妤脑海灵光一闪,蓦地惊呼,“凛哥,我们若去得迟了,岂非面对的一汪洪泽?”
薛纹凛淡淡睨她,吁口气缓声,“三面都有自己人内应,你还担心他们的能力?”
薛纹凛又语气平平地道,“只不过,我们第一次从山脚通过时无暇顾及周遭,其实回忆起来,那片树林应设置过五行八卦,倒不像阻拦生人,而是为了隐藏什么玄机。”
盼妤扶额无语,微抬高声调,“又是五行八卦?说到这,令我又想起潘清儿的鬼地方。”
薛纹凛不咸不淡哂笑,只不置可否。
“可说到玄机?——”盼妤拧眉一通苦想,“最怕洪水来时他们另开密道,若藏的不是明道是密道,我们可真有错过的可能。”
毕竟自己人都没有当时那遭逃脱经历,初次进那树林,乍一遇到洪水,恐怕只能被动应付阿蛮的任何举动。
说着说着,盼妤脚步都下意识加快,嘴上随即懊恼,“怪我误判敌情,此刻已无端耽误时日,只希望他们一切顺利。”
时间分寸必争,但薛纹凛心里反而绕着其他事。
他渐渐落到身后,却始终悠然缓步,只叹自己从幽暗影绰的火光里,总能精准找到前方那颗微微晃动的后脑勺。
她方才提问皆从心生发,有些显得机灵劲,有些又明知故问,有些还明知自己答案却不厌其烦,她变了太多,变得薛纹凛简直感到陌生。
这位常宁宫中掌权多年的“太后”,如今相处起来尤为不像一位成熟而睿智的上位者,甚至不像一位与当朝皇帝做了十多年母子的“母亲”。
她极擅长表态认错,又唯恐自己觉得那是嘴上虚晃一枪,恨不能时时都掏出心窝子。
薛纹凛未必看不明白,盼妤这是太想证明自己,证明入得凡尘后她没有旁的“身份”,只想挽回旧情,想破镜重圆,想淡化往日给自己带来的伤痛。
她不想当聪明人,更趋近于当一名朴素而真挚的平头百姓。
薛纹凛在心思轻哂思忖,不说谈何容易,就说,怎么可能呢?
但她偏偏聪明就聪明在,从不与他为了过去的事丝丝缕缕地掰扯,哪怕有些分明非她主谋,也宁可将罪责尽数包揽在身,这不是故意惹他心疼,而是明白沉默比争辩与计较要讨喜。
伤痛永远留痕,当然只能淡化或释怀,所谓弥补皆属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