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四。
黄德彪从诊所回来,一把将桌上饭菜通通扫到地上。
女人织着毛衣的动作停下了:“不吃就不吃,也别这么……”
“闭嘴!”黄德彪瞪她一眼。
女人不说话了。
门后,四个小脑袋缓缓缩了回去。
“爹是不是又喝酒了?”最小的孩子悄悄问哥哥姐姐。
“爹病了。囡囡乖,跟二姐去睡吧。”大哥约莫十四五岁,但已经颇有些成熟。
二姐怀里抱着花皮球,牵起小囡囡的手,哄着走了。
老三问道:“大哥,爹为什么会病啊?”
“唉,不知道。但爹自从头疼那天起,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话音未落,黄德彪就察觉到他们,朝门后怒吼:“谁?!滚出来!”
大哥把老三往后一推,自己站出来,低头道:“爹,喝水么?”
黄德彪骂骂咧咧走上前,给了大儿子一脚。踹得他弓着腰蜷缩在地上。
老三在门缝里看到父亲对大哥拳打脚踢,不由捂着嘴流下泪来。
女人尖叫,扔下毛衣扑过来:“你干嘛!这可是你儿子啊!!”
黄德彪把女人狠狠推开:“去你妈的。”
女人摔倒在地,却捂着肚子哎呦直叫。
大哥顾不上身体疼痛,爬过去问道:“娘,你怎么了!”
女人小腹微微隆起,显然已有身孕。
黄德彪脸色微变,退后几步看着自己双手,想要过去搀扶,却又恨恨离开。
女人擦擦额头冷汗,握住大儿子的手:“你爹疯了……娘明天就带你们走,咱们躲得远远的!”
另一边,黄德彪坐在墙根下,双手死死揪着自己头发。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变得这样易怒?
那可是自己婆娘,自己儿子!
诊所郎中说自己没病,但家里又没有闲钱去大医院,这怎么办……
对了,曾经进城时遇到一位大老板,当时谈的还算愉快……可以找她借钱!
次日。
拿着从武沐那里借来的钱,黄德彪跑去洛城医院检查。但大医院也说他没病,健康的很。
回家路上,愈发烦躁。
直到看到尚怀着孕的婆娘带着四个孩子骑上驴车,车上还有铺盖干粮。一幅逃难的样子。
黄德彪瞬间爆发,情绪失控的他把五人一顿打。
打完后才看着已经昏厥的女人、头破血流的儿女,开始痛哭。
他向远处狂奔,甚至想一死了之。不知不觉跑到西山,失魂落魄地走进破旧小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