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子,姜羡鸳突然回了自己家,说是要给堂哥奔丧。
没有了姜羡鸳,他看我的眼神,都变得深情痴迷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从前做的事过分,就耍赖,要和我睡一个屋,一张床。
我不允许,他就在门外死心眼地站了整整两夜。
末了,我还是输了。我担心他的身体,还是让他进了屋。
他抱我同眠的每一夜,我都心中无比踏实。
他牵着我去山上看风景,还会采野花给我编花环,夸我长得漂亮……
他会专门带我去采菱角,那样硬的菱角壳,他亲手,一颗一颗地剥开,攒着,塞进我手里。
他知道我怕冷,出门就会把我抱在怀里,给我挡风。
他眼底的柔光告诉我,他爱我,爱进了骨子里,比对姜羡鸳的爱,还深一万倍……
女孩子总会被真心感动,其实,他仅用了九天,就让我忘记了之前他带给我的那些疼……
那段时日,连谢家爸妈都以为,我们很快就要给他们添个孙子了。
可我却觉得,眼前那个谢星珩,温柔的不像真的谢星珩……
嫁给他以后,我唯一的美好回忆,都停留在他出现的那两个月。
直到某一夜,槐花开满窗棂,我听见他和青鸟的对话……
才知道,他原来,真的不是从前的谢星珩。
我开始怕他消失,怕他走。
我缠着他,粘着他,有事没事就往他怀里扑,还会偷偷亲吻他耳根……
他被我撩得脸红心跳,却始终舍不得碰我。
我甚至想,和他生米煮成熟饭……至少,也不枉相识相爱一场。
小主,
可惜,他的离去,也让我措手不及。
那天早晨,我看见他眼底仅剩下冰冷的厌恶,就已经清楚,他走了……
从那时开始,我的美梦,就该醒了。
不久,外面传来姜羡鸳要和别人定亲的事,他不信,亲自去找姜羡鸳,却看见姜羡鸳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
他大受刺激,回来便病倒了。
是我在他的病榻前,衣不解带地照顾他,是我给他喂药,开导他,握着他的手,一遍又一遍地祈求:“小病秧子,好起来。”
供台上的香炉落满香灰,我每天都给菩萨磕头,求菩萨,别那样快将他从我身边夺走……
他夜中咳血,我一边给他收拾,一边哭肿了眼。
他察觉到我在背对着他抹眼泪,眼中的寒意总算是褪去了几分。
“栀栀……”
许是被我那样真心待他,照顾他给感动了,渐渐地,他眼里有了光,开始接纳我……
有时候,我望着他的背影,甚至会误以为,是他回来了……
他开始尝试抱着我睡,有一夜,他在我耳边柔柔说:“栀栀,以后我不欺负你了,我们好好在一起。”
我信以为真,喜极而泣。
可惜,没几天,姜羡鸳就回来了。
姜羡鸳故技重施,说我要推她下山坡时,他头一回没有相信姜羡鸳,而是牵着我的手,带我回了家。
下午,他和我说,想陪我去看日出,我欣喜不已。
但他挑的那天,我需要回家看望奶奶,给奶奶送东西。
他说不碍事,只要在天黑之前上山就行,他等我。
可那天,是个雨天。
我怕他先上了山,担心他出事,就去山上找他。
然而,等着我的又是什么呢……
被人拖进山洞,拳打脚踢,还被姜明航捏着脸吐吐沫,被姜明航拿刀,割断了手筋……
姜明航说,这一切都是谢星珩的设计,是谢星珩把我交给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姜羡鸳报仇……
让我学会,知难而退。
那时我半死不活地躺在山洞里,望着潮湿的洞顶,躺在血泊中,身下一片阴寒。
脑子里想的是:人,怎么能,残酷无情到这个地步。
楚五城背我去卫生院的时候,问我:“还想和他继续下去吗?”
我摇摇头,苦笑道:“不坚持了,累了。”
与他断了夫妻关系后,我不想再见他,他追在我身后说的话,我也一句都没听进去……
没多久,他就病故了。
死前的最后一个心愿,是见我。
我去了,却天不遂人意……还是错过了。
再后来,谢家要我给他陪葬,被楚五城举报到了派出所,我才算捡了一条命……
而我执意要把姜羡鸳送下去陪他的行为也惹怒了他。
他以阴魂之体夜夜纠缠我,害我怀上了暖暖……
原来,我之前对他的怨念没那样大,是因为我只记起一部分他很过分的行为,而我又生来忍耐力好,所以能撑得住。
现在方发现,原来压死骆驼的并不是那最后一根稻草,而是日益积压的痛苦,骆驼已撑到极致,可对方,还在若无其事地往上添压。
他以为,我能撑得住。
他根本不知道,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失望,足以淹没我对他的爱,要了我的命。
我伤心的不是他纵人挑断我的手筋。
而是类似的事,他做了一次又一次,再一次。
识海中的模糊白影一步步走近我,伸手,将我从滔天火海里扶起来……
“这些年,我频频从七年前的噩梦里惊醒,还是不能说服自己原谅他。”
“栀栀,未来的路,你得自己走……皮肉伤易合,心伤难愈,我知道想起来会让你很痛苦……我陪你。”
白影的指尖渐渐化作盈盈光亮,与我的掌心融合……
她的身子也顷刻变作万千银蝶,飞进了我的身体。
我闭紧双眼,觉得身上的痛楚轻了些,猛一用尽全力,将命骨抽了出来——
身上的白色毛呢外套与凡人装扮顷刻绽出一层朦胧银光,银光熄落……广袖白裙,长发及地。
“妈妈……”小暖暖惊讶呼唤,我抓着命骨往暖暖体中一塞,挥手召出银蝶,蝴蝶翩翩融入暖暖体内。
暖暖的魂魄也被命骨入体的强力给吸了进去。
“妈、啊!”
我继续运用上古法术,将暖暖的肉身给修补好。
无数灵蝶落在暖暖的小身子上,化作治愈之力,融进暖暖的血肉——
片刻,凤微雪那个蠢货终于破了火光结界,拿起一把匕首法器就朝我捅过来:“凤栀栀,我杀了你——”
我不紧不慢地拂袖抹去暖暖身上的银光,将暖暖从地上抱了起来。
“微雪!不要,那是你姐姐!”
房门外原本我设来保护殷芷与齐大哥的那道结界也缓缓化了去。
凤南天冲进来厉声呵斥,但并不能阻止凤微雪的疯狂行为。
可惜,她的匕首根本没办法碰到我,刚一靠近,就被我身上的神力给再次震飞了出去……
“啊——”
凤微雪一声惨叫过后,摔倒在五米之外,折断了胳膊。
我扫了眼掉在边上的匕首,竟然是五阳观的法物。
疯子。
“大嫂!”殷锦书扶着殷芷,与殷河书一起冲了进来。
一同进来的,还有齐大哥及一群保镖……
见我身披曳地白裙,长发及地,换了一身装扮,一众人皆有些震惊……惶恐……
我把暖暖先交给齐大哥,转身,陡然挥袖,一道神力顿时将躲在暗处观察情况的陈锦华给甩了出来——
“哎呦!”陈锦华痛叫出声。
凤微雪立马紧张爬过去扶住陈锦华:“妈,妈你没事吧!”
凤南天诧异质问:“你怎么也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