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昭发现,他每天晚上睡觉都会留着一盏烛火,或许,他真的怕黑。
她没有给他回答和承诺,只是忽然问道:“你去过六合司的地牢吗?”
汤予荷道:“六合司刚建成的时候,我和你去看过的。”
李云昭只是重复地问,“去过吗?”
他看着她的后脑勺,却始终看不到她的脸,不明白她是以什么表情问这样的话。
“去过。”
李云昭张了张口,话却止住了。
待了几天?受了什么刑?他们是怎么对你的?
这些话,李云昭问不出来,也不敢去听。
那时年,汤予荷与她承受了一样的痛苦,甚至可能比她还要痛。
因为她死了,而汤予荷还活着。
他什么都没有的时候,父亲死了,外祖父死了,他自己成为害死她的罪人,被关入牢狱,功名被革除,家族也因此遭难。
李云昭不是没有想过他这一路是怎么走来的,只是想想,都觉得困难重重,让人窒息得喘不上气。
“昭昭,在想什么?”汤予荷问道。
“你想知道?”
“你愿意说的话。”
李云昭握住他的手,五根手指从他的指缝中穿过,慢慢扣住。
“我想,汤予荷真是一个笨蛋。”
汤予荷笑了,“那不就证明,殿下你徇私舞弊,弄虚作假。”
如果她亲自挑选的状元郎是一个笨蛋,那足以证明那场殿试的不公平不公正。
李云昭一顿,含糊地唔了一声,“你怎么知道?其实,我原本是想选林效为魁首的,不过……”
“不过什么?”汤予荷眉头一挑。
“我更中意你。”
汤予荷似乎很高兴,搂着她笑了起来,胸腔发出的震动传到她的背上。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用每天起早贪黑,学得那么辛苦了。”
李云昭笑了笑,“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