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手的血在沈长宴视线里蔓延,一度燃烧成橘红色火焰,让他回忆起覆灭宁国公府的那把火。
嘉萝合着眼,悄无声息伏在他肩头,她的身体很冷,宛如一块散发着寒气的冰雕。
沈长宴颤抖着手试探嘉萝的鼻息。
气息很弱,但可以确定嘉萝还活着。
沈长宴大喜过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相似的动作他在五年前也做过——父亲棺椁送回京那日,他不顾旁人阻拦,硬是冲上前试探父亲的鼻息。
他试了很多次,结果都一样。
父亲死了,他再也没有爹爹。
确定嘉萝还活着前,沈长宴的害怕不比当年得知父亲死讯时少。
他已经失去所有亲人,好不容易盼来嘉萝,若再失去,他承受不起。
沈长宴把嘉萝放在地面上,仔仔细细检查嘉萝的身体,发现那些血都是从她手臂和大腿处的伤口流出来的。
每一道伤口都很深,翻卷出皮肉,看起来是被石头划伤的。
河水湍急,嘉萝为了救他,定在河中找了很久,所以才会被流石划伤。沈长宴猜测出嘉萝受伤的原因,心中一阵钝痛。
他撕开衣袍下摆的布料,替嘉萝简单包扎好伤口,背起她寻找出路。
悬崖下的空间很大,河水外沿是荒地,荒地外是一片树林。
穿过荒地,刚进入树林不久,纷纷扬扬的雪花毫无征兆落下。
沈长宴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
雪势不小,看样子还会持续很久,他不知身处何地,也不知何时能走出树林,方才穿越荒地就花费了小半个时辰,只怕走出这片树林也要不少时间。
嘉萝的伤等不起,必须立刻医治,继续耽误下去,万一感染发起高热,会伤了根本。
如今飘起雪花,山路只会更难走,一旦大雪封山,他们会被困死在这儿。
不论是为了嘉萝的伤,还是为了两人的性命,沈长宴只能选择向前。
雪花簌簌落下,坠在他凌乱的发间,挂在他卷长的眼睫上。
他感觉到身体里的力量正在一点点流失。
无处不在的寒冷和背上的重量都在一点点掠夺他的气力。
雪花堆积在地面,厚厚一层,踩下去一脚,要用力才能拔出,他必须小心再小心,保持身体的平衡,因为一旦摔倒,他怕是没有力气再爬起来。
进入树林已经一个时辰,还是没有找到躲雪的地方,也没有找到出去的路,入目只有一棵又一棵光秃的树干。
沈长宴有些绝望,嘉萝的身体越来越冷,他怕嘉萝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