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放下嘉萝,他一个人走,可能已经走出树林。
沈长宴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可他就是放不下。
他掉入河里,生死未卜的时候,嘉萝没有放弃他,如今嘉萝身受重伤,急需医治,他又怎么可能弃她不顾。
诚然,他不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当年为了自己能活命,他也放弃过道义和本心,对不住过旁人。
可一想到要放弃嘉萝,他的心就忍不住生疼。
恩情什么的,不过是沈长宴用来说服自己的借口,说服自己哪怕和嘉萝一起送命也不能放弃她的借口。
如此的不顾后果,不计代价,甚至是疯狂。
沈长宴却不后悔,反倒觉得自己比从前更像个人。
他加大力道,把嘉萝箍得更紧。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
所过之处,白茫茫一片,天地间除了雪,再无其他东西。
“长宴。”
细弱的气音擦着沈长宴耳边掠过。
太冷了,冷得他听觉下降,第一遍的时候没听清,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长宴。”
第二遍声音响起,与此同时,他的衣袖被人扯了扯。
沈长宴这才反应过来,嘉萝在叫他。
他转过头,张开嘴,强忍喉间的不适,开口问:“阿萝,你终于醒了。”
“这是哪儿?”嘉萝气若游丝,说话的声音控制不住颤抖。
沈长宴宽慰她,“别怕,穿过这片林子,我们就能出去了。”
嘉萝伏在他肩头,“有你在,我不怕。”
长时间行走在暴雪中,沈长宴已经快要失去知觉,身体的疼痛尚能忍受,内心深处因前路未卜产生的恐慌却无法轻易消解。
听到嘉萝的话,沈长宴心头一轻,平白生出点孤勇。
五年前逃亡路上险象环生,那么难他都挺过来了,如今这点困境又算得了什么。
若非担忧嘉萝情况,他不至于这般忧心。
眼下嘉萝苏醒,有她在身边陪着,更没什么可怕的。
沈长宴又问:“可觉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