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宴几乎气笑。
不让她叫沈郎,她便叫他侯爷。
不让她剪香囊,她偏把香囊弄破。
不让她跪,她非要跪,还跪得那么用力。
嘉萝低眉顺眼跪在他面前的样子,让沈长宴目眦欲裂。
他不要嘉萝变成如此卑微模样,更不要嘉萝这般对他。
他伸出手用力把嘉萝拉起来,力道之大,直把右手手背上的伤口崩裂,鲜血涌出,顺着手背往下流,落到嘉萝衣袖上,和衣服上的颜色融为一体。
沈长宴两手箍住嘉萝的手臂,强迫她面朝自己。
他满目悲痛,“阿萝,你究竟怎么了?”
嘉萝摇头,“妾无事。侯爷手受伤了,还是不要用力得好。”
面对这样的嘉萝,沈长宴心中只有深深的无力。
他宁肯嘉萝朝他发火,骂他也好,打他也罢,总好过这副无波无澜、万事不入心的样子。
“阿萝,我不管你听到了什么,那些都不是真的,我心里只有你。”沈长宴一瞬不瞬盯着嘉萝,剖白心意。
嘉萝扯唇笑了笑,“妾相信侯爷。”
沈长宴眼底的希冀一点点消失。
“你根本不信我。”
他放开嘉萝,深深看她一眼,转身离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嘉萝才捂着胸口,手撑着软榻,慢慢跌坐到地面上。
决堤的泪水模糊了她脸上的妆,被她压在喉管里的细碎呜咽声控制不住溢出。
“阿娘是不是惹你阿爹生气了?”
她轻轻抚摸小腹,苦笑着开口。
“为什么要生气?”
“我只是一个替身啊。”
一墙之隔,沈长宴听到嘉萝的哭声和对孩子说的话,心也跟着收缩疼痛。
方才他确实愤怒,但不至于控制不住怒火。之所以把情绪外露,更多是为逼一把嘉萝,不然她不会跟他说实话。
嘉萝果然误会了他,把自己当成苏绮罗的替身,所以才会穿苏绮罗喜欢的衣服,梳苏绮罗喜欢的发髻,戴苏绮罗喜欢的头面首饰。甚至唤他沈郎。
沈长宴觉得自己快要无法呼吸,他的嘉萝那样好,可他却没护好她,让她害怕忧心到不得不心甘情愿成为旁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