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属于安静到死在那儿了都不会被发现的程度。
梵西走过去,弯下腰,替他盖好了腿上的毯子,又尝试着挡住他看向外面被雪压低的枯枝上。
“阚先生,等来年春天,我们再一起去种点花吧。”
阚芒一的视线落在腿上铺得好好的毯子,又看向嘴边挂着微笑的梵西,不知不觉又看向窗外——那些没有被她遮挡住的景色,就快要死在这个冬天了。
“小西啊,今年的雪真大。”
他对她的话没有回应,反而转开话题,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他们都明白这样的隐喻最终指的是什么,可是什么都知道的他们都只能装作不知道话里藏匿的生死离别,嘴边挂着比哭都难看的笑容。
梵西俯身拥抱他说:“冬天很快就要过去了。”
男人再没有应答。
梵西鼻息间全是他的药味,那些味道在这些画面里散不去,散不开,一天比一天浓郁。
她想把这些味道抓起来狠狠丢开,可是现实是她只能闻着越来越浓郁的气味和拥抱着越来越虚弱的男人。
画面一转,她看见仍旧是那个脸色苍白的阚芒一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
为什么确定这个阚芒一不是她认识的那一个呢,因为等她看见放在一边的病历本,上面写着患者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时候她就知道,这绝对不是她认识的那一个阚芒一。
她知道的那一个阚芒一,可是非常非常活泼的家伙啊,怎么会有这个动辄会一命呜呼的病。
她紧接着听见自己的哭声。
怀里抱着一块冰冷的石头。
石头?
哪里来的石头?
梵西眨了眨朦胧的眼,眼眶里的眼泪滑走,眼前才恢复了几分清明。
她怀里的不是什么石头。
是阚芒一。
灰败的,没有了呼吸的阚芒一。
……
梵西摇摇头,这才不是她认识的阚芒一,她认识的阚芒一会呼吸,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不会闭上眼睛不看她。
不知道算不算对自己的宽慰,反正总算结束了这个场景。
然后天亮了。
她睁开眼,有些缓不过劲儿来。
坐在她床边的人替她擦了擦眼角。
“醒了?”
眼前的男人穿戴整齐,看见她醒了,自然而然地把人从床上捞起来。
陈淮西眼底有着淡淡的黯淡,却闭口不提她眼角流下的那滴眼泪,也不提她在眼泪中呢喃阚芒一的名字的事。
梵西上下打量了一会儿穿着正装的陈淮西,还有些懵,但她没有表现出来。
只是问:“这么快就去上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