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了捞菩萨鱼的那一天,想起那双脚尖朝天的白布鞋,想起出嫁的二妹,想起她肚里掉下的第二个孩子,想起日日夜夜那蚀骨的孤独和寂寞,想起他健壮的胸膛……
这一切都已经成为了遥远的过去,她摇摇头,不愿再去想。在这小小的陂里,荔香没有度过什么幸福的时光。除了桃之是心尖上的牵挂,其余的,已然毫无值得留恋的了。
河岸的麻柳开始落下叶子,叶子飘在水面上幽幽地过了裤子山,送走了荔香。
一九八六年,桃之的记忆出现了分水岭,从混沌到清晰。从出生到现在,妈妈度过的生活她也许做过旁观者,可她没有太多的记忆。爸爸和妈妈是在这一年离的婚。她从这一年开始,变成了一个孤单的孩子,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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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抱着她坐在屋檐下的靠背竹椅上的那天,天空灰灰的,不知道是即将要入夜还是即将要下雨,她已经记不清了。在那一天的混沌之中,她只记得妈妈哭了。妈妈对她说:
“宝贝,妈妈以后再回来接你。”
接着,爸爸和妈妈一前一后地消失在裤子山脚下。奶奶摇晃着她,撇了撇嘴说:
“你妈骗你的,她不要你了,以后也不会回来了。”
她不懂,骗是什么意思?只是,时常能见到的妈妈,自那天以后,再也不出现了。她有时会问放牛妹:
“我妈妈呢?”
奶奶拍打她的小脸说:
“你惦记她干什么,心毒的女人,狠心丢下你不管啦,走啦,永远不会回来啦!”
离婚后的英富先回了部队。临走之前,美国佬和放牛妹对他千叮万嘱:
“提干的机会千载难逢,千万别犯糊涂。老婆如衣服,没了这件还有另外一件。你放心好了,我们老两口不吃不喝给你寻一个老实能干的。”
英富不愿意理他们,态度强硬地说:
“你们别找!我不要!”
放牛妹扯了扯美国佬的袖子,凑近了对他耳语:
“这老大怕是要犯犟,他还惦记着和前头婆复婚呢,回部队难保就去就提退伍了。”
英富走了一个月之后,美国佬的信去了好几封,放牛妹的电话也打了好几回,好歹好说,他始终没表态。